小轩窗

【杨平×青萍】若合一契

长刀划过腰腹,胭脂色的血喷涌而出,散落的长发随旋转的身子纷扬起来,那时杨平才意识到他面前的敌兵竟是个女人。
青萍重重摔在地上,辨不出那黏湿的感觉是雨水还是血水,她喘着粗气,知道命不久矣。
“你一个女人,来战场干什么?”
“谁让你欺负我!”
委屈又倨傲,她青萍是什么人,沛国长公主,武她习得,剑她挎得,都督并其夫人天下无双的琴瑟合奏她听得,王兄上朝时那靠着王座的水墨屏风后头她站得——何等尊贵,何等荣宠,却要叫那臭小子羞辱。做妾?做梦!
“我何时欺负过你?”
他疑惑,却也不以为意。少年意气,何况又有那至刚至阳的刀法傍身,连那沛国都督都是他们杨家刀法的手下败将,那这天地之间除了父亲又有谁配自己正眼相看?他自是不屑沛国,更无所谓那长公主,抛出贴身匕首允了联姻之求,用纳妾之说羞辱整个沛国。在他眼里,沛国从上至下具是窝囊、卑琐、毫无血性,可这个躺在血泊中的女子却令他刮目相看,当她颤抖着手臂拿出那信物匕首时,更是心下一惊。
“是你?!”
最不可能燕好的两人偏偏在最不可能动情的时机冲撞出了火花,般配的好似天造一对、地设一双。
杨平动了心,想要听清楚那女孩子究竟再嗫嚅些什么,俯下身的时候看清了她的脸,那是一张非常年轻又俏丽的面庞,配得上她飒爽的身手,担得起她倒地时的惊艳和凄美。他捏住她的下巴,审视中带着玩味,赞叹钦慕中因着血和雨的腥湿而染上一丝情欲的味道,他或许能救活她,他愿意屈尊听她究竟要说什么,偏过头侧过耳,不留防备地将盲区呈给她,“什么?”
听不到回答,一把匕首狠狠插进了他的后颈,血涌如注,他痉挛着向后倒去,暴起的两只眼睛中尽是不可置信。
那用作联姻信物的匕首带着羞辱送入她手,又以此种方式交还于他,让他拿自己的血来赔罪,青萍快意而满足,舍命还报受辱之仇,万分值得,死亦瞑目。
这两个少年,无论是心气儿还是性情都若合一契,因着立场身份和如出一辙的高傲相背而行,注定的宿敌却由死亡和鲜血做媒介,至此才真正相配,珠联璧合。
电光火石的情意甫一开始便已终结,好像从未存在过,却又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一样目眩神摇,在两国波诡云谲的政治阴谋中刺目的鲜亮。
他们从此定格在了年少,永远不会老去,甚至来不及被心计侵蚀,来不及染上阴鸷,永远少年意气,像不生锈迹的钢刀,硬净、干脆、利落,像开弓后永不回头的箭,无畏无惧,直接得令人瞠目,浓烈纯粹得令人称羡,恍然仿若佳偶天成。
那不是爱情,是两个高傲灵魂的殊途同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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